大汉元平元年(公元前74年)七月。
当长安一行使者到达昌邑王宫门首时,天色已渐渐暗淡了下来,暗红色的朱漆宫门在车队前投下了一片阴影,不觉间已至黄昏。
日夜不停的一路奔波,沿路虽有传舍,邮驿不停的更换马匹,等跑到昌邑马儿也大多筋疲力尽,哀鸣着喷着响鼻,发出粗重而急迫的喘息。
四位长安使者及三十多名随从,从出发只日起,二天二夜中,疾驰千余里路,期间只是吃了点干粮果腹,他们的衣甲、头巾上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。
来不及梳洗打扮,下了马后,长安使者便急匆匆朝王宫奔去,后面的随从不敢怠慢,也都急速跟上,众人几乎是小跑步般踏上了王宫的台阶。
王宫守卫统领侯甲见来人气势汹汹,忙招呼王宫护卫将他们拦住。
领头的使者顿了一下脚步,他的面容就像渐黑的夜色般,深沉而冷峻,侯甲刚想开口询问,见状不由气势一馁。
“大汉宗正刘德,宣昌邑王接诏!”
声音雄浑而峻急,宛如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刺破宫门传到了内廷。
此时昌邑王刘贺正在书房中和老师王式交谈,谈到年及弱冠的昭帝在风华正茂之龄便英年早逝时,都不甚唏嘘。
年轻的昭帝走得太急,并未留下子嗣,接下来由谁继承皇位,朝廷内部必然会有一番明争暗斗。
这事两人心里虽然都很清楚,却没有谁说出来,而是很默契的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,奉行中庸之道的王式对宫廷之争素来缺乏兴趣。刘贺也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,所以并没有深谈下去。
彼此沉默了片刻后。
刘贺忽然没来由的对老师王式说:“如果有一天学生要离开昌邑,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随学生一起走?”
王式没想到刘贺会突然这么问,他将手上的一卷《老子》掂量了一下说:“老朽的道在这里。”
“老师不是一直在教我《论语》么?”
王式说:“儒学是王道治典,你是君王,自然要熟知圣贤之道,而老朽生性洒脱恬淡,所以这部《老子》对老朽比较适合。”
其剖心式的一番解读让刘贺明白了老师虽然教他熟读儒家经典,本身钟爱的却不是儒家的圣贤之道。
没等刘贺回答,就听到急驶的车马停顿的声音,马儿发出厉鸣,尖厉而悠长,刺破了静谧的夜空,附近树上的鸟儿惊飞而去,发出阵阵扑朔的声音。
王府内侍钱虞急速来报:“长安有使臣到!”
人影晃过,书房内的几盏青铜雁鱼灯随风一闪,刘贺摆了摆手,心下苦笑一声:“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!”
他是刘贺又不是刘贺。
确切的说,身体是古人的,灵魂则是现代人的——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学历史老师,三十四岁,名字碰巧也叫刘贺。
本来突然发生穿越这种奇怪的事情,只要是个人都会感到惶恐害怕,刘贺也不例外。
好在前世的他就是个心思沉稳,心理素质过硬的人,加上看多了穿越小说,对于各种离奇的穿越过程早已司空见惯了。<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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