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淡淡的阳光从窗棂照射而来,照在男子英俊雪白的面庞上。
苏无忌缓缓地优雅起身,身上微微有些不适。
任何人在地上睡一夜的感觉肯定都不会好受,而且白泽公子从来都不会睡在地上。
可以说,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。
第一次,白泽公子对一个女人感兴趣。
第一次,白泽公子打破了为人师表,居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。
第一次,白泽公子躺在了地上,甚至被女人嫌弃。
苏无忌轻笑一声,微微昂起了头,面容如玉如雪,侧面的轮廓泛着玉石般的莹莹光泽,唇边微微发出一声轻叹。
好在这白色的皮毛很是隔潮防寒,也很是柔软,很是舒适,这一些说明这个姑娘也很是懂得享受,看来这一点上完全不逊色于自己,否则自己根本无法躺在地上入睡,昨夜他本来已经做好彻夜不眠的准备,但却最终还是很自然地睡着了,如此看来,二人都对奢侈物品有种发自肺腑的喜爱,这一点苏无忌觉着二人很有共同语言。
此刻苏无忌刚刚起身,便觉着腰酸背痛,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。
暗忖还真是自讨苦吃,若不是因为自己担心她,那又何苦来哉?不过他昨夜的心情却很是愉悦,这是一种少有的欢喜,毕竟,他与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。
思及此,苏无忌轻轻转过了眸子,挑了挑眉,意外地发现榻上竟无人。
这个姑娘不知何时离开的,而且悄无声息,真是出乎他的意料,平日,他睡觉时很警觉,倘若出现一点点的响动则会清醒,这个女子举手投足还真是如同猫儿一般。
但是他拢了拢衣袖,目光微微沉了沉,这个女子居然没有给他盖被褥,真是不懂得体贴。
忽然,外面的门被“吱呀”推开了,但见一个美少年身形笔直地站在了外面,手中端着一个食盒,正目光呆怔地瞧着刚从地上起身的苏无忌。
少年的发丝在风中轻舞,雌雄莫辨的容颜有种清和淡雅之色。
如此清秀之姿,在大雍朝极是罕见。
半晌,他彬彬有礼地道:“苏家公子,凌少呢?”
苏无忌凝视他片刻,缓缓道:“阁下难道不知道应先敲门?”
窦竹清秀的面容带着腼腆的笑意,语气很轻柔地说道:“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很熟悉了,在一起也习惯了,此地都是男子,连个女人也没有,为何还要敲门?”
苏无忌闻言,漂亮的剑眉轻抬,广袖随着风轻轻摆动着,眸光如月光流水一般宁静。突然间他觉着这一些学生很不懂得规矩,这一点很不好,必须需要严加管教。于是,苏无忌慢慢直起身子,淡淡道:“凌少与你们不同,在他这里有很多机密的东西,所以阁下以后还是要敲门。”
窦竹被苏无忌严肃的口吻给震住了,要知道除了书院之中的老师,很少有人能有这般的气势。
他把食盒放下,“我明白了,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,这是苏公子昨夜给我们的,今日我也准备了一些,送给公子。”
苏无忌道:“多谢。”
窦竹微微一笑,应了一声,连忙退了出去。
表现的不卑不亢,风华无比。
他走出门外,仲怔了片刻,觉着这个无忌公子的气势很特别,让他想起了昔日皇族中德高望重且不怒而威的夫子!
这时候外面传来凌熙的声音,“表兄,窦竹公子是我的好朋友,你态度如此冷淡,绝非待客之道。”
苏无忌慢慢走出了屋子,踩上院中小径的石子,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,他侧眸看向了凌熙,淡淡地道:“我也是客,莫非凌少觉着我是主?倘若真的如此,我会尽地主之谊。”
凌熙眉目流转,冷淡道:“阁下毕竟是书院前辈,对待后辈还是要多加爱护的好。”
好一个书院前辈,苏无忌发出一声轻笑,“好,既然凌少说了,那么我会对后辈们多加爱护的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爱护”二字的语气。
不过爱护的对象却是有限。
另一侧,姬三得知公子和衣卧地而眠,心中非常的震撼,昨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真是不守礼法,看样子公子是对这个姑娘上心了,要知道以往,任何女人都很难靠近公子三步之内,这可真是奇迹中的奇迹,让他觉着不可置信。
“凌少。”窦竹走上前两步,笑道,“无妨,其实表兄的人很好。”
“如此就好。”凌熙指挥着一个寒门弟子,“你们都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众人一同应声。
“这是……”姬三诧异。
“你们一人五百文钱,去把后院的菜地翻好,然后再种好。”
“凌少放心,我们都是周围农户们的儿子,这些事情不在话下。”
“居然一人五百文。”不远处白玉京微微挑起狭长的眸子,淡淡一笑,这少年真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,不过他也无所谓,毕竟,凌氏阿熙那个女子更加奢侈,都是凌家人,当然都是一样的。
“种菜地?凌少居然要种地?”窦竹表情有些好奇,如今的贵族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他们怎会在意这种事情,凌少果然是与众不同,他立刻好奇跟在后面,一同来到了宅院后面的空地内。
便看到凌熙指挥众人从箱子里拿出一些种子,接着比比划划,让众人把田地都翻了翻。
在后面的地里松土之后,接着种下了异域拿来的土豆。
十几种蔬菜的种子一字排开,摆放在了地上,窦竹凝眸,若有所思地问凌熙道:“凌少,你会弄这些?当年可曾种过地?”
凌熙轻轻摇头,理论与实践都是两回事,她从来没有亲手种过,不过在这里的寒门子弟很多,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人物,只要出钱就可以雇佣过来一批人。
但见五个男子穿着单薄的外衣,干的是热火朝天,在区区五十平方米见方的地方,居然种下了十几种蔬菜,寻常的蔬菜十种,从大秦国带来的蔬菜八种。
一个寒门少年在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,忽然抬眸道:“凌少,您方才说在这里,冬天也可以长菜,真的么?”
凌熙点头,“的确可以。”
众人惊诧,“这个怎么可能?”
他们活了这么久,根本没有见过这种事情。祖祖辈辈的农夫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,若是冬日也能够生长蔬菜,且不说生活是不是好了很多,至少多了一些种粮食的时日,大家就不会觉着没有食物吃了。
窦竹呆怔片刻,在心中想着,物以稀为贵,这些东西肯定是价值不菲。
凌熙淡淡回答道:“不过此事有些难度,需要慢慢来做。”目前还有四个月的时间,她要琢磨出如何提供适合的温度,又能提供充足的阳光,这是一个难题。
苏无忌瞧看了半晌,忽然淡淡插言,“在古文中记载,土地也要休眠,若一年四季都在耕种,土地得不得好的休养,那么迟早也会变的贫瘠。”
凌熙挑眉,古人果然懂得养地与环保的概念。
她随意一笑,“这个好说,冬日有冬日的菜地,夏日有夏日的菜地儿,本来就是不同的类别,反正大雍国地大物博,土地处处都有。”
相对于后世来说,古时的上千万人口,还是很容易应对。
虽然上千万的人口好对付,但是眼下这些寒门学生的嘴不好对付。
众人忙碌完后,却错过了书院开饭的时间,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凌熙,主家管饭,这是农家人的一个惯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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