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春月楼的大多数熟客,几百篇诗词翻来覆去地唱,虽文雅不减,却终究少了些许新意。一阙新词,总是能引发众人留意。
那些个书生才子,把心神吊起,却听到哭诉一般的“台上伶仃颜色老”,多少猜到了什么。再听那后面一句“谁叫好”的质问,只觉得自己心中不安更甚。
这是在怨他们啊!
春月楼里的管事婆子们也急了,纷纷向台上人使眼色。这大喜的日子,怎能有这哀伤的曲乐!
有一个权重的,回头看向店中掌柜,等着他个手势,就打住这琴曲。
却不料那年轻掌柜,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,却是颇为认真地等待。
他确实在等。
一句“侬将返”结束全词,琴曲中的凄切化作期许。抚琴的女子抬头,带着无限力量。
厅里,喝彩如潮。
……
杜娥没有站起,盘腿坐着,看上去无比平静。
可此情此景,她的内心,如何平静得了?
浅笑,自是带着数不尽的风华。那些看惯了少年女子的才子们,心头不禁一颤。
容颜被岁月打磨,带上了些许沧桑,却怎么也没法和“丑”搭上边。硬要说,也不过是有些衰老,不复当年。
而这正引发了才子们的怜惜。那千万声喝彩,便是他们的挽留。
这都是在挽留自己啊……
杜娥从来没有想过,自己的离去,竟会引得那么多人挽留——可惜,她是时候离开了。
她微微一笑,本就艳丽的容颜平添一丝妖娆。
“谢过诸家公子挽留,小女去意已决。”
……
寂静无声。
很难想象,台上女子柔柔一句,竟让喧嚣的厅堂恢复平静——也不能说是平静,空气中隐约弥漫着失落的气息。
多少人后悔,自己忽略了这样一位琴师,直到她离去前最后的一刻才关注到她——殊不知,这正是杜娥的想法。
注定无法默默无闻地飘零,就在漫天纷纭中寥落。她,就要在众人的叹息中,留下最后的怀念!
手指搭上琴弦,她微微一叹。
“今日,是新人花开的日子。小女,倒是不应跟自家女儿争宠了。”
已经,是《浣溪沙》的曲调。
……
一句话,催人泪。更那堪,是一曲舒缓的《摊破浣溪沙》。
杜娥把那新填的词唱得悲切,特别是下阕一句“回添杜康笑作悲”,直把那“此后别去不复回”的凄凉,还有那“飘落莫拭去”的泪,一点而活。
她不再“半露朱颜”,哪可流连台上,一舞“长袖飞”!
她不再“指弄弦声”,哪会斜倚案前,看着“公子醉”!
她是真心要去了,再不可挽留。
留下“琴宗”余韵,引人叹惋。
……
一席红衣,万般情愁。一句低声的“母亲”,不知又勾出她多少泪。
杜娥回头,高台正中已是自家女儿。杜璞若的装束,让她好似花圃中一枝艳色牡丹。
“琴,娘留给妳了。记住,她叫‘松雨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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