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栋躺在石松上半天坐不起来,身下的树枝硌的骨头疼,幸好绿化带种的不是月季,不然非得扎成刺猬不可。电动车砸在身上压着腿,轱辘还徒自对着满天白云空转。
没有人上来扶一把,大家都行色匆忙,即便看见了也不敢过去。不用猜,司机早跑没影了。也没错,人家根本没碰到他,是林栋自己闯了红灯把自己摔进绿化带的。
摸出手机,响了两声,曲尤尤迷迷瞪瞪口吃不清的“喂”了一声,林栋在电话这头温柔的哄她:“宝贝,别睡了,赶紧起来关火,炉子上煲着排骨汤呢,要是溢出来把煤气扑灭了容易出事!”
“哎呀!”曲尤尤抓着电话在枕头上使劲砸了两下:“知道啦知道啦,人家睡觉呢,真是的,你走的时候干嘛不关上火!”
“那会还没熟......”曲尤尤已经挂了电话,林栋对着空气说出下半句:“我不是想熬的浓一点再给你喝吗!”
曲尤尤的婚房不大,房本面积七十七个平方,全名通透的户型,冬暖夏凉。当初买下来的时候林栋的父亲还不差钱。老爷子去世后这房子就留给了唯一的儿子结婚用,父母离异多年,印象里林栋很少提起父亲,大概他自己对老爷子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吧!
继承房产的时候并没有走什么正规手续都是出来以后跑的。他还在监狱里那会,老娘多苦多难这套房子始终不租不售,宁可自己租房住也不来占前夫的便宜。
曲尤尤准备结婚,用信用卡的额度申请了一个分期做装修,家里贴着米色底粉色暗纹的壁纸,厨房的磁砖是蓝白格子压花,客厅和厨房的地上铺了俄罗斯进口的地毯,因为这个地毯曲尤尤放弃了自己钟爱的萌宠计划,把毛茸茸的小奶狗换成了缸里的一对龟儿子。
曲尤尤神经衰弱,被林栋的电话搅合的没了困意,最近总是容易疲倦,觉不够睡的。楼上不知道谁家又开始滋滋啦啦的切割石材,电视调的震耳欲聋还是听不清男女主人公在说什么。
鸡汤已经熬得发白,曲尤尤掀开盖子,尝了一口,鲜!
居委会给刘涛找了一份工作,在停车场看车。活不累交了份子钱月底跟对班一分账四千到六千的保底稳拿,刘涛很知足。休息的时候没什么事,刘涛喜欢开车到处转转,月光下的天津浮华落幕,夜上浓妆。刘涛爱死了那份安宁,后来干脆兼职干起了滴滴。
他住的地方离曲尤尤家跟单位都不远,正好掐中间,大中午的没什么业务,刘涛在微信上问曲尤尤:“起了吗?我在许军家没吃饱,感觉又饿了,你干嘛呢,要不咱俩找个小馆子来顿下午茶?”
曲尤尤摸摸肚皮,确实,头回去许军家做客自己也没好意思吃饱,这会真有点饿呢!
“那行啊,我今天休息,要不你来接我,我知道一家板面做的不错,咱俩就板面解决吧!”
曲尤尤说的这家板面在泗水道上,离她爸爸家很近。没结婚那会住在娘家,老爷子没事就爱买一碗,馋的曲尤尤不要不要的。这种店门面都不是很大,看上去脏兮兮的,穷讲究的人在这里可坐不住。
曲尤尤穿了一身运动服,手表背包连同脚下蹬着新款球鞋都是COACH的,俩人各要了一大碗板面,曲尤尤嘱咐老板娘:“给我加一份豆皮鸡蛋,不要辣!”
刘涛看看曲尤尤的碗也冲老板娘喊了句:“我也要个一样的,我那碗给我多放辣椒啊!”
曲尤尤拿着一次性筷子递给刘涛:“这家辣椒特别地道,你还是先尝尝再要吧,别吃不下去!”
“不碍事,你不要辣椒,我就来双份,钱都是那个钱,不要亏了!”
“哎呀,小气的你,我请,你少放点吧!”
“看你说的了,一碗板面又不是龙虾鲍鱼我还能吃不起,用不着你掏钱!”刘涛边说边把白胖的蒜瓣放在碟子里推给曲尤尤。
“我不吃蒜!”曲尤尤干销售的,常年规避有刺激性味道的食物,这是起码的职业素质,即便休息也是随时待命的状态。正想拿刘涛找会乐打发时间,刘涛的手机响了,老于发来视频,刘涛接起来拿着照了照自己的碗:“吃了吗,鱼盆?”
“早吃完了,这都几点了。哎,我看刘总你这碗可有点素,怎么连个大肉丸子都舍不得加?”
“哈哈哈哈,你来,我请你吃饭,咱俩就板面馆,一进门我保准吩咐老板上大碗,要多少丸子给多少丸子,甭替我省钱!”
曲尤尤刚喝口饮料叫刘涛逗得差点喷出来。
“我看了,你也就这点意思了,还大肉丸子甭替你省钱,大肉丸子也到不了三块钱一个。怎么着?我听你身边还有美女呢?搞对象啦?”
“啊,搞了,老粘着我,甩都甩不开!”
“去你的吧!”曲尤尤抻出纸巾团个球扔过去,打在刘涛身上,老于哈哈哈大笑。
“我看看谁呀,不会是小瓶子姐姐吧!”
“你猜!”
电话那头的老于心微微一沉带着点醋意和不快:“我看看!群主,出来啊!怎么不露头了呢!有什么好害臊的?”
曲尤尤接过视频:“别听他胡说八道,昨天许军病了我们俩在医院照顾半天,这会正吃饭呢!”
“他给我发视频了,早起看见我也懒得回,我在武清他住河东,等我过去也疼死了。我就纳闷,这头回见面就好意思跟我们说病了,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儿!”
“说的就是呢!”曲尤尤想起昨天那巴掌就委屈,心底火辣辣的疼。
老于言归正传,原来曲尤尤生日聚会老于看上群主小瓶子姐姐了,想托刘涛叫曲尤尤给撮合撮合,没想到他们俩在一块吃饭,省二道手了。
晚上回家,曲尤尤黑着灯等林栋下班,换了身姜黄色的T恤黑色运动短裤,盖着被子跟小瓶子语音聊天:“我觉得老于还行,挺稳重的,你可以试试!接触一下看看再说!”
“可别,我的好姐姐,老于跟我不合适,聚会那天就他话少往哪一坐就跟焖了一缸发孝的咸菜似的。”
“焖咸菜?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酸文假醋玩造型呗!他没事就给我发情诗,我又看不懂,就知道他没憋好屁。还真猜对了!唉,你别多事啊,我有自己喜欢的对象了,老于跟我不合适!”
“谁啊?”
“八字还没一撇呢,等成了我再告诉你!”
林栋检查了一下电动车,前脸有个地方裂了,大灯憋了一支。晃晃悠悠骑着到了单位就得充电,单位电动车太多,抢不到插头会影响看房。
店里小怡正领着一群男生合着音乐起舞,公司年会,古海道店出了个舞蹈节目,魏强觉得这个活动很朝气,下午两三点人容易犯困,最近每天这个时候都用来组织大家排练。
“小老姨,是不是年会给我们辈小的发红包啊?我可喊两月小老姨啦!”
“边去,你都36了,我才25,咱俩谁大!”
“辈儿大不在岁数,你看,这事赖你爹妈,给你起个赵怡的名字。就兴你占我们便宜,不许大伙要红包啊?大家说是不是啊?男同胞们说话呀!”
大伙哈哈大笑,林栋一瘸一拐的避开人群直接走进会议室找个凳子,才坐下响声惊动了拿衣服盖着脸睡觉的魏强:“怎么了这是?呦!林哥怎么一身都是血啊!打架去啦?”魏强跑到外边:“别跳了别跳了。小怡,找个纱布来,看看药盒里有什么,林哥受伤了。”
同志们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林栋:“林哥怎么弄得!”
“血都染了裤子啦!”
“林哥来例假了!没带嫂子的卫生巾吧!”
“去你大爷的,我刚才闯了红灯,躲车躲得扎绿化带里了!”
“我就说是吧!闯红灯,这血量够大的!”老方拿林栋找乐,坏了吧唧的一语双关。
单纯的小怡抱着医药箱用肩膀撞开他:“行啦,都别围着了,该干嘛干嘛去吧!”
小怡帮林栋把腿抬到凳子上,林栋憋足了一口气,长长的嘘出来:“揭不开了,粘着肉呢!”
“那,林栋你别着急,我那有毛巾我这就去端盆温水来,打湿了就容易一些了!”
“费那个劲儿干嘛,是老爷们吗?这点疼算什么,小时候练车打架哪个男人没挂过彩儿。”魏强举着把剪刀巴拉开小怡,不顾林栋大叫着反对一剪子下去裤腿就分开了两半。
“哎呦,你这,我怎么出去啊,好好一条裤子!”
“叫唤什么?你得感谢我,要没我去医院大夫也是一样给你拿剪刀从中间掀开,感染就麻烦了。”
小怡蹲在地上小心的帮林栋擦着腿上的血迹,雪白的脖颈领口处隐现一抹皎白,林栋不自然的错开眼珠。眼下裤子被剪开,身体某个部位有造反的迹象。他很不习惯近距离跟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接触,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露了肉,脸上窜起的红晕能掐出水来。
“哥们儿,来一根缓缓!”老方点了烟递给林栋,自己也拿了一棵慢慢吸着看西洋景:“林哥,带钱了吗,我给你买一条去吧,街上就有服装店,你横竖不能露着裤衩骑车回家吧!”
老方个不高,武清人一嘴京片子,是单位里最胖的男人,堵在门口连点风都透不进来。叫他一句玩笑,把大伙乐得前仰后合。林栋忍着疼,从口袋里掏了二百块钱:“我就带了二百,别买太贵的,腰围二尺五,你叫他们把裤边给我扦好啊!”
“得咧,”老方凑过去抬起一条腿:“你看我这条裤怎么样,你要觉得行我就买一样的啦,我也不坑你,我这裤是我媳妇宁晓燕给买的,58块钱,剩下42哥们当跑道费啦!”
“什么就42,穷疯了吧你!”小怡不知打哪里找来条黑色的收腿运动裤递给林栋:“林栋你甭搭理老方这种小人,穿这个!”
魏强嚯的从沙发上直起腰:“唉!等会等会,我怎么瞧着那么眼熟,小怡你打哪里拿的!”
“甭眼熟了,就是你挂更衣室那条,救急!”
“嘿,我说,不打招呼拿别人东西送人情是吧,你到够大方!”
“唉,得,钱还给你!”老方把钱还给林栋:“怎么着小老姨,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林哥了,预备给我们找个老姨夫!”
小怡端着水盆拿膝盖踹老方,被老方灵巧的闪开了,魏强脸上带着不快,站在身边反手就是一个大脖溜:“还不回访客户去,这个月还挂着鸭蛋呢,打算停休怎么的?”
林栋换好裤子,小怡才进来打扫战场。屋里就他们两个人,白织灯下粗旷如林栋在这么暧昧的气氛里也难免心浮气躁:“小怡,把头发颜色换了吧,我不是说你现在不好看啊!只是个建议,做店面销售的女孩子终究还是不太适合把头发弄成稻草黄,上岁数的客户看见会产生疏离感。我只是建议,采纳不采纳还得你自己说了算!呵呵!”
小怡呆呆的等他说完,不说话也不走,堵在门口一动不动。林栋咽下口吐沫心如鹿撞。魏强经过一歪脑袋冲林栋喊:“林哥,不行看看去吧,天津医院专门看骨科,你照个片子多好呢!别伤了骨头。”
林栋站起来忍着疼咬牙走了两步:“骨头没事,裤子我明天洗好了就还你!最近佣金结不下来,我们家曲尤尤一会买包一会吃螃蟹的,我信用卡都刷爆了!看不起啊!”
“曲姐姐真幸福,能找上林哥你这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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