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今日斗酒会 明旦沟水头

    到了打球那日，李亿身着褐色窄袖袍，脚蹬黑色鹿皮靴，头上还戴着一方丝质的幞头。这身装扮穿在这位霁月清风的公子哥儿身上，倒多了些英俊豪爽之气，看得幼薇心下欢喜，将他视作潘安再世，只道是自己寻得了这世上最俊的郎君。而她因为不打算上场，只穿了较为轻便的衣裙，装环与平日相差无几。

    凌云阁距他们的住处约有一个时辰的路程。二人乘了马车，刚到球场外围，就有小厮询问名讳，李亿奉上名帖，携了幼薇入内。见面前有个小水坑，他也不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，一个公主抱就抱着幼薇跨了过去。

    球场里头已有好多公子入座，他们带来的女眷因不能与男子同席，故而在与他们对面的席面上坐着。男宾们见李亿携幼薇一起进来，都不肯放过他，顿时戏谑起来。

    “早听得李兄得了个妙人儿，才貌俱佳，今日一见，果然传言不虚。我要是你啊，必定金屋藏娇，断断舍不得带出来染了尘俗啊。不过李兄今日既如此大方，便叫嫂夫人不要到女宾那里去了，陪一陪兄弟们，权当恭贺你们新婚之喜了，如何呀？”

    李亿听得此言，哈哈一笑，“兄台客气，既如此，恭敬不如从命了！不过我听闻您家的嫂夫人也是一位美人儿呢！”

    “她？得了吧！就她那张大长脸，笑起来还勉强能看，若是哭呀，那真是去岁一滴相思泪，至今未流到腮边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插科打诨的话，逗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，“你呀！真有你的，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李亿拉着幼薇坐下，席间他见到有幼薇喜欢的吃食，皆亲自夹到她盘中。众人打趣他，“李兄果然是个体贴地郎君呐，只是万万不能被我家夫人瞧见，否则她若攀比起来，回到家中我可要遭殃了。”一番话又说得众人前仰后合。

    男宾这边笑声不断，女眷那里又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。眼见着李亿对鱼幼薇体贴细致，众人有艳羡的，有嫉妒的，也有咒骂的。其中有位诰命夫人，按捺不住，对众女子说：“如今这世道啊，真是笑贫不笑娼。你们看，男宾席上的那一位，本是娼妓的女儿，没脸没皮地应贴上去给人家做小，不好好待在家里，竟还敢出来招摇。最可怜的是我们，哪一个不是名门之后，正经夫人，竟与她这等身份的人同在一处，还不快走，没得为了她一个贱婢带累了自己的名声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竟要起身离去，她身边的一位夫人忙拉住她，“姐姐莫急，也断没有为了她让姐姐走的道理。你且安心坐着，等一会儿开赛了，看我给姐姐出气，今日新仇旧恨，我要一齐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法子治她？”

    “姐姐静观其变吧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位就是当日被李亿收买的内官诳去了一身苏绣的县主夫人。她原也不心疼一身衣裳，即便是苏绣，她想要多少也是有的，只是听闻李亿将她的衣服给了这个娼门出身的外室，顿觉受了奇耻大辱。故而憋着气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呢。

    众人吃了些茶水点心，见该来的人都来了，主人家便朗声道：“诸位安静，咱们今日这马球赛就要开始了。按惯例，参赛者还是分成两队，自由组队，男女不限，每队十人。唱筹人手持红旗计分，将球打入对方球门的队伍得一筹，由唱筹人在己方旗架上插上一面红旗。球场东西两旁的台阶处已设下了插旗的架子，一个时辰后，得旗多的队伍获胜。请各队上场吧！”

    “慢着！单比赛有什么趣儿，也要有些彩头才好。”出声的便是刚才扬言要替众夫人出气的县主，她自幼便不肯在诗书上用心，独独偏好打马球，十日里倒有八日在球场上练着。因而自诩技术高超，定能赢得此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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